刘嵩的小站 神様は乗り越えられる試練しか与えない。

2015-11-01

上古结绳记事,今天外出的男人打了多少只野兔,家里养的母鸡又下了几枚鸡蛋,村头的老妇过来换了几壶粟子,都用草絮或者麻绳随手打个节,就算作记住了。这样的事情,看起来简单,却全凭脑子勤快,有些人过些天便忘记了自己的结绳缘由。有的事情是结绳解决不了的,比如精卫填海、绝天地通的事情,多半是口口相传,在每一个不眠夜晚,妈妈给孩子讲的故事、唱的歌谣里,沉淀为最原始的智慧。书不总是用来记录事实的,有的时候那些假的、捏造出来的东西价值更高。这倒符合了人们认识事情的一个规律,越是遥远的东西,越是不清楚,反正无从考证。相传祝融和共工父子反目,是各为其主;上古首领和耶稣的妈妈一样,是感而受孕;舜和项羽一样生有重华,是上天给的异象。

经常有一些问题,说最喜欢的书是什么,最喜欢的歌是什么。好像总是要有一个最喜欢的,才合理。读书本来就不是为了厚此薄彼地,给几个不相干的客体分出个三六九等。人生而平等,书也是一样。似乎追求平等便是幼稚,而接受便是看开,看开就赢了。事实上也确实是的,终究还是各自有喜好的,有些人喜欢读书,是因为他们不会看开,只会看书。

若是非要说出一个名目来,要我想便是《圣经》。若问为什么,因为听起来比较牛逼吧,就好像很久以前我问一个同学,你最喜欢的书是什么,他说是《新华字典》。黄仲则说“十有九人堪白眼,百无一用是书生”,哈哈哈。

读书想来也是无用,只不过可以用来堵那些想得太多的人的嘴,算是一个响亮的耳光,但是不打架,就没什么用。总是要放到一个大的尺度里,有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才能看见它的价值。翻开历史,到处是重复的人性,那些事情并没有被遗忘,亦不过在取证时,被选择性的忽略了。

看过的第一本完整的书是《小百科》,字还没有认识全,就一边查字典一边看,以至于班主任老师看了,说以后在看到我看书,就把我撵出去;看过的第一本文集名字叫做《朝花夕拾》,鲁迅写了他童年的一些故事,那时候不懂,觉得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。现在想想当时那些土里土气的乡村小事儿,可能才是想黄瓜顶上的小花一样,新鲜的要命吧;看过的第一本闲小说是《三重门》,那时候老师还把韩寒当作反面教材去和王思路去对比,现在的人事已经物是人非;看过的第一本英文小说是《呼啸山庄》,那时候有个同班同学说,他5年前便买了这本书,可以一直都没有看懂,最近才看懂了,他说他感觉他长大了,而这样的感觉,我比他晚了整整2年;看过的第一本日文小说是《一公升的眼泪》,一个无辜出生的人,背负了不知名的肌肉萎缩的疾病,日子一天天的过,却越来越不好;第一本童话书是《月亮忘记了》,看过后就迷上了几米的那种模糊朦胧的画笔,之后就是《向左走,向右走》,还为此爱上了那首同名的歌。

中学的时候,几乎每天的傍晚都会听广播里的评书,每天早上五点半是头播,傍晚时重播。后来不尽兴,就每天早上听,久而久之,也便习惯了早起,最早是《白眉大侠》,然后是《岳飞传》,然后《曾国藩传》,最奉一句“不信书,信运气,公之言,传万世”。

以前上学的时候,我记得曲水桥边有一幢巨大的图书馆,曾与人打赌,在临走时看完一百本书,后来不了了之。不了了之是个很有趣的事情,就是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。因为一开始就错了,读书从来就不以本数来计,一刀平五千的事情,并不少见,而一旦成为外在的形式,这事情本身就贬值了。有一个电影叫ruby sparks,本来一个不适合的人,竟然就生生的写出了一个生命来,每本书也一样,都是有生命的,他们以我们还不能完全理解的方式活着。当年图书馆上有人跳楼,从楼摔到雨搭上面,血肉模糊,但是临走时眼镜、衣服,手机、钥匙却被整理的整齐,他是去和书里的生命一起了吧。

每次搬家,最难处理的就是书,说不上是知识分子,可到底算是个读书人,情感上难以割舍,若是就这么带走,那可真是个浩大的工程,如果真是那样安土重迁,人也便索性不走了吧。现在有了快递倒是方便,几个纸箱,一卷胶带纸,封埋起一段时光,也许就邮寄到别的地方再行打开吧。母上说,终究要回来,不然就留在安址,不邮了。

逆来顺受、随遇而安是平淡生活中不可少的心境,那些不能随遇而安的,一定都纠结过。室友说,“肯定的,不然怎么非要回来,我都看透你了”,我说,“你好像很懂似的”。以前看过一本书,说一个人做梦都想去长安,于是他收罗一些关于长安的消息。长远跋涉而来的信鸽带来了新的消息,他便不顾早上清凉的北风,跑到外边查看。然后颠回到被窝里瑟瑟的发抖。江南的车马压坏了房前的路,门口大石头上的藓结了一年又一年,却毫无进展。终于有一天他松开了手里的谷子,信鸽飞散一地,他握紧劈山沥水而来的信,踟蹰久久。露水未干,晨雾未散,人未死,想了一整晚都是他再也到不了的纸上的长安,唯愿一年以后,十个刘嵩,同时复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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