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嵩的小站 神様は乗り越えられる試練しか与えない。

2015-12-01

不同于家,只是一个具象的符号,好像是贴满了纸符的容器,有些人漂泊四海,无非是为了活下去。活了二十多个春秋,大大小小的事件都以一个个场景的形式储存在沟回里,时不时的拿来重构,不知这样算不算记忆力比较好。

能够回想到的最早的事情是大概2岁的时候坐在一个红色的盆中洗澡,不过画面已经不是很清晰了。能够看到清晰画面的场景的时间大概是在3岁那年的秋天,我住在一个山坡上,那是一个平顶的房子,屋子里面黑黑的,也不知是当时屋里采光不好,还是记忆本身的黑洞。回放那个场景,当时我是个走路还有点颠的小孩,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玩具坦克,坦克的履带沾上了红褐色的炉渣,路是那种老土路,很潮湿。我正拿着那个坦克往路坡下面推。旁边有个抱着孩子的小媳妇指点说这样就把玩具玩坏了。被妈妈拽过去,拿着这水瓢缓缓的倒水洗手,小坦克也被一并用水冲干净。

上周看了一个电影,名字叫海底总动员2,是讲一个小鱼在茫茫大海中走丢了,有找到了家的故事。由于有记忆力方面的问题,只能记住眼前的事情,稍微时间长一点就记不住了,有的时候它说说话,就忘记自己为何要说,或者忘记自己本来要说些什么了。记忆力不好固然是一个缺陷,但是盲目的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是不是也是一种缺陷呢。老人活了一辈子,剩下的时间不多,但是却有丰富的经历。所谓经历,其实就是记忆,而记忆是不可靠的。

后来就搬家到一个叫做郑家屯的地方,印象里家里开过一段时间的饭店,大多规模不大的饭点有一个类似的名字“XX小吃”,平时一起野的小伙伴开玩笑说有个饭店名字叫做“友朋小吃”,小孩子都不敢靠近,因为反过来读就是“吃小朋友”。那边的土是黄色的黏土,这种黄色的是可以挖出来卖钱的,当时它的价格差不多和煤呈一定的比例,一车煤可以换几车黄土的样子,这种土可以掺到煤泥中增加煤的塑性和燃烧时间。黄土也可以用来做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的模样,等晾干了,就用粉彩涂上,可以摆放很久。小孩子们会把土捏成碗状,碗口朝下往地上拍,每次拍完就一声巨响,像放炮仗一样,好不有趣。黄土给我的印象不止如此,那时候,黄土还用来盖房子,很多破旧的房子外墙都是夹着稻草的黄土胚子,一碰就掉渣。记得当时住的屋子是一个平房,印象特别深刻的就是每到雨天就滴水的墙角,墙角有个桌子,上面长久的放着一副555的红色扑克牌,每到阴天,我就把它收拾到抽屉里面去。这么多年,经过了几轮拆迁,如果再回去也许一点都认不出了,不过那副扑克就这么留在了记忆中的场景里。

再大一点,一个下过雪的冬天,我被套上了像老虎皮一样的棉衣,被裹挟着去了彩北,搬到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楼房里,一进门,我就被带到了东边的屋子里,奶奶靠着暖气,看着我走进去。那是我印象里最早的有奶奶的场景。我们就住在西边的屋子里,还有一个小屋子,里面住着姑姑。后来,奶奶的小儿子结婚,也住了进来。那时候一幢楼里有好多同龄的孩子,后来一起上小学。社区有一个很大的花园,里面有双杠、有滑梯还有特别大的空地。由于进口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石头做的鸭子,所以我们都把这个院子叫做鸭子园。在那里,我度过了童年的50%。

时间转眼过去几年,家里在不远的山脚下买了一个院子,在我看来那个院子称得上是巨大,如果没有果树,在里面踢足球绝对没有问题,院子里有可以住人的房子有4个,后来又在东边盖了一个新的。原来的院子是没有院墙的,都是用树枝和竹木夹得大篱笆,后来又雇了一伙人,把院墙用红砖重新修葺一番。东边的老房子给外公外婆住,最早里面的棚顶都是纸糊的,以前只在小说中看见过描述的这种房顶。盖这种房子,先是起四面墙,然后搭出房顶的架子,一片片瓦就挂到架子上,架子里面用小钉子牵住竹片和高粱杆,最后把纸糊到高粱杆上。我先是住在东边的新房子里,然后是在西边的小房子里。后来搬出去过一段时间,正房装修好了,我们一家都住进了正房。在上中学的时候,在正门前靠沟的位置改了5间房子,租给外来打工的人。

这期间在小区楼群购置了一个二楼的楼房,院子里正房装修的时候,搬到楼房住了一段时间。新的小区有一个很大的场地,每次放学过后都会到那边去玩,当时因为很多同学都住在那一片区域,所以和伙伴们一起玩的机会也比较多,偶尔踢个足球,放个风筝,或者约同学一起写作业。打闹也比较多,好像碌碌的也乏善可陈。

这段时间有比较多的场景,一来时间比较近,二来印象比较深。家里有比较多的用来垫铁轨的枕木,是那种长达三四米的浸过油的木材,几根枕木叠在一起,就是一个长台,当时把这种枕木搭了20多出去,用长长的铁丝从头连到尾部,把看家狗的链子套在铁丝上,这样,虽然被拴着,但是狗的活动范围却非常的大。有段时间流行四驱车,我在后院用铁锹挖了一个环形的坑,用瓷砖贴在坑的底部和两壁,这样就可以把四驱车放到里面,当跑道用。由于是山脚下,一起玩的同学少,基本上除了自己找些事情做,便只能看书。差不多是那段时间,养成了听广播、读小说的习惯,并且还学会了吹竹笛,自娱自乐除了冷清点,也很有趣。平时读书时间比较长,晚上灯一直亮着,竟然成为其他父母嘴上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偶尔会听到别人说,人家晚上那么晚都在学习,你看看你,整天就知道玩。其实也并没有在学习,那只是一种消遣,除此之外,无事可做。

上了高中,便搬去住校,每个月才能回家一两次。以后在家的时间就少了,屋子也越来越拮据。那时候是六个人一个房间,规矩特别多。高三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租过房子。后来就去了大学,四个人一起住。

等到了毕业,就去了沈阳,想想那时候真是可怜,直接去了工厂住,工厂里上班的地方特别的远,每次都要2个小时。经常要徒步从工厂走到镇上,坐一个小时的389号公交车从镇上去沈阳市内。半个月后,人力通知我,不再提供住宿的地方,感觉就想被人赶出来一样,拎着行李去镇上。镇上吃过几次饭的饭店老板问我拎着行李要去哪里,我说“离开这里”。

好像辗转多年,从来就没在一个地方长久的稳定过,就像中国历史一样,越是到了近代,记录越是详细,回想那些场景还真是记忆深刻,刚到沈阳市内,真是手足无措,除了拉杆箱里有一台笔记本电脑,好像就只剩下兜里面的15块钱了。当天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找了个熊孩子的家长,做了一天的家教,赚了200块。下午在那个神奇的网站58同城上找到了一个床铺,180块一个月,还剩20块吃了晚饭。同住的有很多年龄比我还小的人,在不到四十平米的屋子里面,上下铺住了大概20个人。巧的是还有一个和我不同姓但是字是一样的人,还不满18岁就出来工作。屋子里面最大的人年龄45岁,是一个教育机构的语文老师,每天都在床铺那里点着台灯批改作业,阅读教材,他对红楼梦特别的有研究,每次讲起来,把稀疏的头发一抹,一边用眼神启发,一边讲段子。住在我下铺的是一个老男人,在一家国企做会计,他不喝屋子里面的水,总是自己买水,我问他为何不出去干点别的,他是习惯性无助地不发一语,感觉这辈子就这样了,好在,这辈子并不长。住在我对床的是一个汽车厂的工人,人很健谈,平时看不见人,早上走的很早,晚上回来的很晚。住在厅里面有一个小朋友,年龄不大,由于身体不太好,不能干重的体力活,他特别想做设计,那种靠自己的想法设计室内装修,并且给出效果图和施工方案的工作。已经找了很多家设计公司,不过面试都没有成功。

住的地方是窗户是没有玻璃的,早上天还没有大亮,风就已经进来了,又在那个58同城上找到了一个翻译的工作,干了一天,手里有了一些零花钱,以至于后来总有一种想向别人介绍这个”神奇的网站”的冲动。

傍晚回来,同室的租房的人问我做什么工作的,能赚多少钱。我说卖大米的,一个月2000多块。一屋子人听到以后都围了过来,要我传授经验,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工作的。我忽然感觉,好像在《镜花缘》里的一个陌生国度一样,不停的对自己说,这就是人间。一个多月,发了工资,再加上自己折腾副业,攒下了点钱,便搬了出去。那时候沈阳的房子租金还真是便宜,不到一千块,就可以在最中心的地方租上一个月。

后来调动,又去了工厂,本来是说可以提供工厂宿舍的,可是心里有阴影,想想还是算了,便在镇上租了一个房子。镇上的房子也是非常的便宜,如果节省点,基本上四五年的薪水就可以买上一套。

之后又是调动,从沈阳去了北京,还租了一半的房子就退掉,损失了一部分房租。花花城市,就像当年从无锡去了上海一样,好多不容易割舍的东西。从莘庄到人民广场,折转几次拥挤的地铁,看列车忽而地下忽而地上,窗外的广告倏忽的闪动,不知道这庞大的人流有怎样的记忆力。我坚信地铁口旁边买卷饼的大妈,早晚会认识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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